极地网报道——电影界黄渤的奋斗史：最合适的时候遇上最好的角色

黄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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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渤作品：电影《疯狂的石头》(2006年)、《斗牛》(2009年)、《杀生》、《人再囧途之泰囧》、《西游·降魔篇》、《101次求婚》、《厨子戏子痞子》(2013年)

  自述：喜剧之王我本来就不是嘛。别人说那是他们说，我就当过年听个拜年话，乐一乐就算了，自己千万别当真，差得远呢。

  民工版“喜剧之王”

  “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帝’耶！”2009年，入行十年的黄渤终于得到电影界的认可，捧起了金马影帝奖杯。他在获奖感言中自嘲说：“记得刚考上北京电影学院的时候有的同学就说：黄渤也考上电影学院了，现在的招生标准太松了吧？”

  确实，光从外表来看，黄渤不仅算不上帅哥，甚至搁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但偏偏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不仅成了电影演员，如今更是内地影坛最炙手可热的“25亿帝”。今年，他主演的三部电影《人再囧途之泰囧》、《西游·降魔篇》和《101次求婚》总票房超过25亿元人民币，这还不包括正在上映的已过2亿的《厨子戏子痞子》。在以票房论英雄的当下影坛，黄渤终于登上“喜剧之王”的宝座。

  回顾黄渤影坛奋斗史，恰似一部真实的《喜剧之王》。混过歌厅、教过舞蹈、当过小老板、考过电影学院，也曾漂在北京……一心想要在演艺圈闯荡的他不断尝试，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直到2000年，他遇到了管虎，得到了演员生涯中的第一个角色：电视电影《上车走吧》里一名刚来北京的农村青年。从此，民工、笨贼、痞子、村夫之类的底层小人物就和他形影不离。

  真正让观众记住黄渤名字的还是2006年宁浩的《疯狂的石头》，他从一众配角中跳脱出来，演活了“黑皮”；三年后的《疯狂的赛车》黄渤熬成了主角；同年的《斗牛》又逢伯乐管虎，黄渤贡献了演员生涯最令自己崩溃也最卖力也最被观众认可的表演。作为演员，黄渤完美演绎了自己的“三级跳”，用一尊金马奖证明了自己的天赋与努力。

  如今很多人惊诧于黄渤的“25亿帝”，众多媒体一窝蜂地争相追问背后的原因。但如果你仔细回想他在电影圈打拼的这十来年，就会发现这样的成功绝非“运气”二字可以概括。“他非常用功，又很聪明，这两个东西合在一个人身上，成功是必然的。”管虎的评价一语中的。

  演喜剧难，成为喜剧之王当然更是难上加难。黄渤没有葛大爷的冷幽默，也不同于周星驰的无厘头，他靠着早年间混迹江湖的磨炼，酝酿出了独特的“草根幽默”。这种来源于底层生活的幽默正应了时下最流行的“接地气”，他把自己一路摸爬滚打中遭遇的喜怒哀乐全部消化在自己的表演里，演出的不仅是角色的酸甜苦辣，更让银幕前的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质朴”二字是很多圈内人对黄渤的评价，也正是凭着这两个字，他赢得了观众的心。

  对于未来的目标，黄渤总说自己没想过。或许正是靠着“慢慢来，顺其自然”的心态和稳扎稳打、勇于尝试的作风，才让他获得了如今意想不到的大爆发。“25亿帝”肯定不是黄渤的终点，他的草根之路才刚刚进入佳境。 本报记者 李俐 J203

  电视

  黄渤

  作品：《生存之民工》（2005年）、《田教授家的28个亲戚》、《外乡人》（2009年）、《民兵葛二蛋》（2012年）

  自述：我离大师很远，“成为大师”这事我从没想过，这个时代也很难出大师。我想，踏踏实实地把每一部戏都演好，就可以了。

  面带猪相，内心嘹亮

  颇有葛优风范，观众看黄渤在搞笑，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使劲、卖力地演出滑稽相，他是很认真，很认真地活在角色身上。他很早就悟到了，无论悲喜剧，唯有真诚能打动观众。

  严格意义上讲，《民兵葛二蛋》是黄渤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作品，在此之前拍摄的《生存之民工》里他的戏份并不多，那时候黄渤才二十多岁，给制片人的印象是：处事老道，戏稳，有天赋。但在黄渤的印象里，自己当年很是青涩，没事就追着导演谈想法，导演随口一句：“你想怎么弄就写出来呗”，他真就经常把想修改的地方写了字条往编剧门缝里塞，塞到后来编剧都害怕他。《生存之民工》是导演管虎的心血之作，当年在各地方台首播后就因为种种原因被搁置了，直到黄渤成了影帝，《民兵葛二蛋》收视满堂红后，电视台才又想起可以把黄渤演的那部分素材作为主线重新剪辑成故事再播。不管怎么说，这部戏借着黄渤的人气终于让全国观众都看到了，黄渤算是管虎的福星了。

  不过，管虎有恩于黄渤在先，第一次给黄渤上镜机会，《生存之民工》让他在表演上开了窍，管虎执导的电影《斗牛》又把黄渤捧上金马影帝的领奖台。2000年管虎正在拍一部电视电影《上车走吧》，需要一个会说山东话、长得砢碜点的男演员，在组里演戏的高虎，也是黄渤的发小极力推荐他。高虎觉得自己哥们虽然没学过表演，但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跟管虎拍着胸脯保证：“我发小黄渤，没演过戏，但请你相信我，他一定行。”然后，高虎再说服压根不想离开老家的黄渤一定来试试当演员，还骗他说是主角。黄渤反问他：“我说是导演喝醉了后决定的还是你喝醉了以后决定的？你们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起初黄渤演得挺费劲，有一场拍了七条，导演最后说，“行吧，就是它吧。”这话让黄渤受了伤，他十几岁在歌厅唱歌，也算青岛本地歌舞厅出场费最高的响当当一头牌，听导演这话茬，心里难受。更觉得对不起打着包票推荐他的哥们。拍摄中管虎急得也想骂人，但每次都被高虎按住了，管虎只能晚上收工回去骂高虎，“这人你哪儿找的！”一场戏中经常是高虎拽着黄渤的衣服演，以防他走出画面。黄渤说，之后自己拍了《斗牛》，跟一头牛演戏，才知道高虎那时有多不容易。

  到《民兵葛二蛋》时，黄渤已经出落成影帝了，极具票房号召力的喜剧明星，这回是他跟导演力荐好哥们高虎演戏中的反一号“麦子”，找高虎时，他嬉皮笑脸地说，“我一看麦子的坏劲儿，非你莫属了。”《民兵葛二蛋》讲的是一对原本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葛二蛋”和“麦子”，经历日军屠村后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葛二蛋从普通农民成长为优秀的抗日民兵；而麦子则加入了伪军，堕落为日军鹰犬。葛二蛋是编剧束焕打磨了几年的人物，爱赌好玩、偷奸耍滑、吹起天大的牛皮面不改色。如此这般的一个流氓，要处理成正面角色，大概只有一脸蔫坏的黄渤能扭转乾坤。黄渤说，以前觉得，你长得不好看都不好意思抗日。没想到，《民兵葛二蛋》播出后，观众最爱的就是他那张风吹菊花皱满头的脸。

  客观地说，黄渤还真不是靠“脸蛋”吃饭的主，戏里有句台词，伪军老张说葛二蛋是，“面带猪相，内心嘹亮”，这种说到点子上的台词很像是编剧对黄渤本人的评鉴。黄渤的表演贵在不着痕迹，嬉笑怒骂皆有分寸，葛二蛋这种角色越是放在演技派手里越容易演咧了，让观众感觉演员真是抡圆了使劲演呢，热闹过头反而显假。黄渤绝不会，他不以演技派自居，凭着多年的生活阅历和舞台表演底子，随心而生地表演，在真实感与戏剧夸张中间他能很轻易地找到合适的分寸。在这点上，黄渤颇有葛优风范，观众看他在搞笑，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使劲、卖力地演出滑稽相，他是很认真，很认真地活在角色身上。他很早就悟到了，无论悲喜剧，唯有真诚能打动观众。

  电视剧里，葛二蛋自轻自贱时的那副样子是赖得有意思，他说：“我就是一堆狗屎，你可以踩我，但是臭的是你自己。”实在欠到家了；冲着日本兵怒吼的时候，后脑脖子上的青筋仿佛要挣脱西瓜盖的头皮跳出来了……不过这次，他还是对不住发小，《民兵葛二蛋》被评价为黄渤一个人的独角戏。其实，高虎才不介意，中学时代一起厮混的兄弟有了如今的成就，他真心高兴。 本报记者 金力维 J187

  舞台

  黄渤

  作品：话剧《活着》(2012年)

  自述：“我把上学、看电影、看书这些吸收的过程，比作‘吃’。影视剧则像是‘吐’，把自己‘吃’的东西往外拿。当然也有吸收，但总体还是付出型的。而话剧则是在‘反刍’，就是将曾经吸收过的东西，经过舞台一遍遍地反复推敲，重新吸收看似消化过的东西，发现其实还有很多‘养分’，会有新的认识和新的理解。”

  最合适的时候遇上最好的角色

  4月25日，上海现代戏剧谷壹戏剧大赏将“年度最佳男演员奖”颁给了话剧《活着》黄渤，这是黄渤演艺生涯中第一个话剧奖。颁奖词这样写道：“从小人物的视角拿捏世情冷暖，情感饱满且富有节制，而他的压抑比爆发更具惊心动魄的力量。在挫败中积攒勇气，在苦难中传达希望，他以凯鲁亚克式的漫游，在舞台上跨越了一段平凡而多舛的命运，并使福贵这一角色成为变迁时代最鲜活的注脚。”

  这样的大奖和评价，给予黄渤扮演的“福贵”，可谓名至实归。就像导演孟京辉所言：“我敢说，现在的演员中你找不到谁比黄渤更适合演‘福贵’！”因为黄渤不仅有一张很“福贵”化的脸，有天生的幽默感，而且他的个人经历也很“福贵”：夜总会歌手，霹雳舞教师，先赚后赔的钢材商人，28岁回去上大学，做配音演员，又从民工开始演起，一直到后来的金马影帝，再到直逼一线影星的“25亿先生”……“他来演福贵，太合适了！”

  实际上，孟京辉最初曾想找电影版《活着》中的“福贵”葛优来演话剧，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实现。于是，在制作人戈大力和女主角袁泉的推荐下，他开始“忽悠”起了曾经想和他一起排音乐剧的黄渤。孟京辉劝黄渤：“你说你，拍那些电影多苦，深山老林的，还尽是蚊虫叮咬，糟蹋自己！最热的时候拍什么影视啊！咱们这个戏，舒舒服服的！排练场空调一开，喝着茶，聊聊天儿，谈谈艺术，聊够了咱下去排两下，完事儿回家了。”黄渤因此美不乐滋地进了组，结果从进排练场的第一天，就感到不对劲，因为每天的排练几乎就是体能训练。而且排到深夜，还要继续想戏、聊戏，熬到凌晨才睡下，连梦里都是《活着》排练场。有时候他不得不在院子里坐到凌晨三点，好换换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下。离首演越来越近，排练也越来越艰苦，黄渤感叹：“山越近，越觉得高了。”等到演完首场，一位和黄渤合作过的摄影师忍不住问他：“你拍电影就全是苦逼角色，弄个话剧怎么还是这么累？”

  然而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福贵”这个角色无疑是黄渤演艺生涯的一个全新巅峰。三个多小时的演出中，他作为全剧核心人物，从头撑到尾。从败光家产的纨绔子弟，到战战兢兢的逃兵，从痛失爱子、痛不欲生的父亲，再到饱经风霜、笑对人生的孤独老人……他既要作为男主人公“福贵”在舞台上跨越一生，又要随时切换成故事的讲述者；台词几乎囊括整本小说的大段独白，超大运动量的表演，狂放的奔跑、舞蹈、呐喊、挣扎以及在沟壑间上下翻滚，拼的不仅是体力和演技，也是生命的毅力；悲痛欲绝时，他将整整一箱矿泉水瓶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砸向舞台，将自己浸透在一片“血雨”之中……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中，黄渤用拿捏有度、丰富饱满、充满顽强生命力的外化展示，将这份对平凡生命的体悟和伟大心灵的史诗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乐观昂扬，还是痛苦柔韧，或是沉静自然，黄渤将自己原有的特质注入到了这个有着苦难多舛命运的人物当中，展现出了生命内在的灵魂。不仅让福贵在舞台上充满光彩地“活着”，而且也感染着每一位观众，让人在揪心的悲伤之后，也感受到活着的珍贵和力量。

  原著作者余华给黄渤的“福贵”打出了高分，他看完演出后含着热泪说：“黄渤我真要谢谢你！二十年前我写《活着》时，就一直认为福贵是一个充满乐观精神的人，所以他才能一直挺下来。你把福贵身上最重要的乐观主义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不认为还有比现在这样不化妆便从年轻演到年老更好的方式，这个福贵正是我所期待的。”余华说看到“福贵”痛失爱子、对命运充满悲痛和愤怒的一场戏时，“感觉整个舞台都在哭！”而剧中几段小说原著中没有，而是由黄渤自己想出来的如同神来之笔一般极为幽默的“吃饼”表演，更让余华赞不绝口，称其有“莎士比亚戏剧风范”。

  在搭档袁泉眼中，“福贵”这个角色的生命，就完全生长在黄渤的身上。“我在戏里完全相信黄渤饰演的福贵，他给人物本身在戏剧形式中带来了太多鲜活的东西，跟书里不同。黄渤给整个戏都带来一些鲜活的、不一样的东西。他就像海绵一样，把所有的水分不断地吸收。他的身上有一种把苦难转变为昂扬向上的能力。这个戏够苦了，如果再找个扎扎实实去体验苦难的演员，观众就该崩溃了。”著名编剧廖一梅对黄渤也是赞不绝口，说“从来没有谁整部戏的台词听得那么清晰又有感染力。”观众也评论道：“无论你放了多少沉甸甸的期待，黄渤依然远远超过了你的预期。”

  黄渤演出了让余华期待的“福贵”，让孟京辉满意的“福贵”，也演出了让观众惊艳的“福贵”。但实际上，“福贵”也给了黄渤一个契机，让他在最合适的时候，将自己成熟积淀之后的自我爆发，将其对生命的理解和力量表达。黄渤承认这是他演《活着》最合适的时候，“要是早些年，我的阅历、理解力、表达力可能不够，要是晚十年演这个戏，可能体力就不够了。就跟柿子一样，早了没熟难免带有涩味，而晚了的话又都要熟烂了。”

  很多人以为《活着》是黄渤的首部话剧，其实在电影《疯狂的石头》大红大紫时，他和影片中“道哥”扮演者刘桦曾经被精明的投资方拉去主演过一个商业话剧《疯狂的疯狂》，虽然票房不错，但整个制作粗制滥造、急功近利，黄渤所扮演的人物也乏善可陈。所以，即便再好的演员，遇上滥戏，也是无奈之事。相信《活着》之后，自称“上档次了”的黄渤，在话剧舞台上，将会有一片新的天地。 记者刘占鹏